政治大學科技管理與智慧財產研究所
溫肇東教授
幾個月前蘇格蘭企圖脫離英格蘭的獨立公投沒有通過，但讓大家有機會多認識蘇格蘭這個地區及人民。我曾在1991、1998年兩度造訪蘇格蘭，也藉由《蘇格蘭人如何發明現代世界》一書，瞭解蘇格蘭人在工業革命、自由經濟、民主革命、及醫藥生技等「現代文明」世界的基礎架構上，有不可抹滅的貢獻。
從十八世紀起，蘇格蘭啓蒙運動中就有很多重要思想家，如格拉斯哥大學哲學教授哈奇森（Francis Hutcheson）揭櫫了人類本性中的道德感，對他人的愛是所有道德行為的出發點；荷姆（Henry Home）強調個人擁有財富的慾望，指出法律的制定是出自於人類天性中保護財產的正義感；愛丁堡大學的休謨（David Hume）則認為文明社會必須制訂一套疏導人們情感的機制，使其有建設性的發展。
亞當˙斯密（Adam Smith）於1776年發表的《國富論》(The Wealth of Nations)，被認為是現代經濟學的首部作品。這部「政治經濟學」的研究，除奠定「資本主義自由經濟」的理論基礎外，也創造了一直沿用到馬克思時代的「社會學」。《國富論》的發表不只影響了英國的經濟政策，從18世紀一直到21世紀，對於全球化和關稅問題仍然發揮作用。
18世紀末開始，哲學和經濟的研究轉向人文科學及其他領域。建築師亞當（Robert Adam）兄弟，完成了當時歐洲最完善的都市計劃：愛丁堡的新城區，並挑起日後對全歐洲影響巨大的「新古典主義」。獸醫發明家登祿普（John Dunlop）則發明了充氣自行車輪胎，被稱為「現代輪胎之父」。
文學方面，愛丁堡的史考特爵士（Sir Walter Scott）首創英國歷史小說，為英國文學創造了30多部歷史小說巨著。羅伯特·伯恩斯（Robert Burns）是著名的蘇格蘭詩人。他從小熟悉蘇格蘭民謠和古老傳說，其詩歌作品受民歌影響，通俗流暢，在民間廣為流傳，被認為是蘇格蘭的民族詩人及浪漫主義運動的先驅，其後也成為自由主義和社會主義者的靈感來源。
一般認為蘇格蘭啟蒙運動結束於這些轉向，但之後50年科技及產業的巨大影響更值得注意。這些重要的人物包括：改良紐科門蒸氣機，奠定工業革命基礎的瓦特（James Watt）、為狹義相對論及量子力學打下理論基礎的物理學家麥克斯韋（James Maxwell）。由科學研究走入企業應用的代表，則有愛丁堡出生的貝爾（Alexander Graham Bell），創建了美國電話電報公司（AT&T）的前身—貝爾電話公司；安德魯˙卡內基（Andrew Carnegie）則以美國鋼鐵公司成為現代企業垂直整合製造的始祖，同時本著「死而富有即是無恥」的平等思想，將個人財富大量投入於公眾設施的建造。
在醫學方面，蘇格蘭學者也有重大貢獻，林德（James Lind）發現柑橘類水果是船員壞血病的解藥；醫生麥克勞德（John Macleod）發現治療糖尿病的關鍵胰島素，亦因此獲諾貝爾醫學獎。他的同鄉弗萊明（Alexander Fleming）首先發現了抗生素「盤尼西林」，令醫學發展進入新時代。近代的蘇格蘭生物學家基思˙坎貝爾（Keith Campbell）在1996年成功以母羊乳腺細胞複製出桃莉羊，成為哺乳動物複製成就的主要締造者之一。
印刷及出版業也一度被蘇格蘭人集體壟斷，史蒂文生的《金銀島》、柯南˙道爾（Conan Doyle）創造出神探福爾摩斯（Sherlock Holmes），及一系列膾炙人口的科幻小說；擅長描寫蘇格蘭鄉野傳奇的拜瑞（James Barrie）則有作品《小飛俠》（Peter Pan），留戀童年世界、不願長大的孩子形象，也成為一個有名的隱喻。
蘇格蘭人不屈的精神可追溯到西元一世紀的羅馬帝國為其築起防禦的哈德良長城（Hadrian's Wall），也顯現於十八世紀美洲大陸的移民先鋒，蘇格蘭三大族裔之一的厄斯特人擅長開疆闢土，1770年，至少有二十萬厄斯特人定居北美。相較於早期盡佔優勢的英、法移民，厄斯特人使北美邊界切入阿帕拉契山脈。在新大陸的頻繁移動與搬遷，也使蘇格蘭的文化得已散佈、流傳。蘇格蘭移民更湧入南方，除了留下在北卡羅萊納州多處城鎮的名稱，如：奧蘭芝（Orange）、坎伯蘭（Cumberland）等外，也培養出南方獨立堅強的民風，例如說出「不自由，毋寧死」的派崔克˙亨利（Patrick Henry）。
直至今日，蘇格蘭的精神與魅力依然擁有極大的影響力。全球最有名的虛擬人物之一，有著一半蘇格蘭血統的英國007情報員龐德（James Bond）正是當初作者基於蘇格蘭人自信滿滿、身懷絕技但又身份特殊、浪跡天涯的特徵所塑造出來的。在60－70年代第一任扮演龐德的蘇格蘭演員史恩˙康納萊（Sean Connery），共主演了六部系列片，兼容機智與粗獷形象的龐德已然成為一代的記憶標誌。
在近代電影中也多有描寫蘇格蘭人驍勇善戰、不懼強權的形象，史詩電影〈帝國戰記〉（The Eagle）即以羅馬帝國第九軍團於蘇格蘭全軍覆沒、丟失象徵帝國榮譽的鷹旗為背景。獲得奧斯卡最佳影片等多項獎項的〈英雄本色〉（Brave Heart）則由梅爾˙吉伯遜飾演十三世紀末的民族英雄威廉˙華勒斯（William Wallace）敘述蘇格蘭獨立戰爭中，蘇格蘭人民對於「自由」那一份拋頭顱、灑熱血勢必可得的決心。
創新來自於邊陲，從來不是來自對於心靈的限制，身為蕞爾小國的蘇格蘭人，如何能夠成為推動現代文明關鍵齒輪，值得台灣多多去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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