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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傳統的飲食文化,所謂的和食於2013年12月4日通過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無形文化遺產」的登錄。日本食文化的特色是世界上重要的文化資產,且其是「無形」的部分,這和世界「美食之都」認定的旨趣不完全相同。

 

       「美食之都」的多項條件中,有好幾項是有形具體的,如在城市中心有高度發達的美食行業、活動積極的美食機構、大量傳統的餐廳和廚師、本國特有的傳統烹飪配料,依然留存當地烹飪訣竅、方式和方法,傳統食品市場和食品產業,以及舉辦過美食節、烹飪比賽和相關活動等等,但「無形文化遺產」指的重點是什麼呢?

 

       初步了解,日本和食被認為是「一套關於準備與享用食物及尊重自然資源的的綜合技巧、知識和傳統」。和食特別以特殊晚宴的形式出現在日本新年的慶祝活動中,新鮮食材會以精美的擺盤方式呈現出來,有其各自寓意,並透過家庭、團體的分享代代傳承。

 

       中國成都曾獲得「美食之都」的封號,但中國的「食文化」要如何和世界的朋友說清楚講明白?是八大菜系、伙房28法?文化指的應不只是刀工、火候、技術上的獨特性,而是無形貫穿於背後的信念與哲學。台灣的食文化中,又有什麼「無形的部分」,有別於「中華料理」,值得世界的人們所珍惜的呢?

 

       台灣料理的代表是什麼?牛肉麵、蚵仔煎、炒米粉、滷肉飯、潤餅、黑白切,這些有形的菜餚背後共同的「台灣元素」是什麼?在各種台灣美食的節目中,除了從消費者吃食感受的驚嘆口語之外,多會提到食材的選擇、特殊的規格或產地,儲存處理,熟成的訣竅,副料的比例或配方,還有調理的程序、火候、溫度、時間等,最後料理提供出菜的先後順序。這些非食材本身的過程、規矩與堅持較難被看得到,一般人也不易理解與講究,但這些看不見的才是「文化」。

 

       在日本和食之前,獲得「無形文化遺產」登錄的是「地中海料理」。地中海料理的意象(image)是蔬菜水果、穀物、種類豐富,大量使用橄欖油,常吃魚類,適當的酒精飲料,但其被標榜並不單純是食材而已,而是其飲食的方法及如此長期飲食的結果。和親朋好友拿著葡萄酒杯,愉快地享受而不在意時間的用餐風格,是很放鬆沒有壓力的,正是這種「文化」被突顯出來。地中海料理除了重視使用當地新鮮的食材,也被視為「慢食」文化的發祥地。

 

       日本料理是相當講究節令、旬味,另一個優勢是其低卡路里、健康的飲食。即使是65品目懷石料理的味覺饗宴,熱量也可低於一千卡。日本人對飲食的講究(articulation),即使是簡單的豆腐、味增、納豆,其製作與養分也都是日本傳統豐富食文化的一部份。同樣是米食的民族,即使是小餐廳,日本的米飯都有一定的水準,台灣一般還沒有這麼重視與到位。

 

       日本的餐飲業界有許多達人、職人,兢兢業業在鑽研、深入、努力。過去在連鎖業繁盛的七0、八0年代,每年冬季的研討會(セミナー),會有全國二千多人聚在富士山下的箱根,為期一週的講習會。從各種餐飲業經營的策略,到食材、物流、調理設備、菜單、品牌的設計經營,每個時段平行都有十多場演講、討論,業者是很認真在學習。

 

       另一個專業社群的證據是該行業的專業期刊(trade Journal)。根據我所知「食堂」月刊是創立於1950年代,在戰後百廢待舉的時候,這樣一本專業刊物的存在,代表有一定的讀者群,渴望餐飲新技術、菜單設計、廚具、店鋪經營、連鎖店的概念、營運等內容;也代表有足夠的相關廠商、業者能提供廣告,還要有足夠的人能寫稿分享新知,充分反映了一個「產業生態」發展所需的各種專業人才。這已超越賣吃的行業只是做生意或餬口混飯吃的境界,而是有知識、內涵、專業的工作,這樣的認知和實踐也是文化。

 

       連鎖店餐飲業發展至今固然有標準化、降低成本、經營效率的優勢,但近年來「去大眾化」、有個人獨立特色的經營較受歡迎。拜網路方便之勢,很多老饕在部落格或美食網站上推薦、留言、貼照片相互介紹,有意者可按圖(文)索驥。很多個人店有很強的個人色彩,只有7-12個位置,不接散客,若沒事先預定,根本無緣享受。

 

       日本餐飲業和世界的同業也積極交流,每年到國外去進修、研習的廚師很多,每年也邀請各國名廚或特色的料理到日本來舉辦特色的活動。尤其要經常推出特別菜單的大飯店或連鎖店,由歐洲的主廚到日本指導、製作與推薦,消費者也跟著學習,認識各種新料理。這種開放的態勢激發出很多創作料理,讓傳統的料理除了堅守其正宗的精神與作法,也有機會融合與創新。

 

       在UNESCO登錄成功後,和食文化有了更進一步的發展,即在日本的「學徒簽證」上,開放讓外國人到日本學日本料理(以前沒有教外國人廚藝的傳統),可讓更多人將日本文化傳播到他們的母國去。麥當勞靠品牌的強勢推銷美國文化,和食文化的外銷,走的是比較低調軟性的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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